诗风文苑:土匪二爷

时间:2018-03-28作者:史贵峰来源:依安文艺

我在张家粉坊居住时有个土匪出身的邻居,姓麻,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字,只知道他的外号叫“麻二撸”,我们都叫他二爷,关于他的绰号,有人说他干绺子时手使两把撸子,枪响见物。也有说他在生产队干活也不老实,铲地时用锄头撸垄的两边,不清苗眼,毛楞争光的。还有人说他喜欢撸......是撸牌九。二爷是个七十多岁的大个子,一袋子粮食照样扔肩上,他说这算个屁,干绺子时候背一百多斤粮食可以飞身上马。他的脑门上有巴掌大一块青记,他自己说是和另一个绺子的大当家的“天边好”单挑,被一棒子打成这样,这个青记就像长在了脑门上,始终不下去。后来有人揭了他的底,说他是在北山里赶回一帮牛,中途遭遇了棒子手,一棒子打懵了他,把牛抢跑了。二爷一辈子也没改掉他的匪气,屯子人若是惹乎上他,就别想过消停日子,直到向他求饶认错才能算完。

    张家粉坊生产队长是吴老二,他的家族大,兄弟爷们多,觉得能惹起他了,在场院打了麻二爷一木叉,这一木叉打在屁股上并不重,麻二爷一个跟头栽倒,大呼胯骨打掉了,人们知道他要放赖,就一哄而散,麻二爷身边就剩下王怀仁没动地方,这个外号“王坏人”的小老头是他的下屋邻居,一对小眼睛总是笑眯眯的,他扒开了麻二爷的裤子嘿嘿地笑着说:“二哥,屁股没印儿,没法讹人。”麻二爷眼珠一瞪;“死心眼,麻溜给我弄!”王怀仁撒目了一下场院,拣了个苞米瓤子,嘿嘿地笑着按在麻二爷的屁股上使劲蹭了几下,立刻出现一道血槽,嘿嘿,这回中了。

    王怀仁用马车把麻二爷拉到了大队,麻二爷下车后爬进了大队屋里,怪声叫唤;“青天大老爷啊!给我做主啊.....”

    大队领导一看是他脑袋都疼,况且屁股给打那样,就把吴老二找来批评一顿,给了点医药费才算完。

    二爷更好赌,哪里有赌场他都去,赢钱三只眼,输钱一抹黑,他总是偷牌换牌玩赖,蓝码人多数惹不起他,赢钱了又是秧歌又是戏的,往家走是引吭高歌;

提起那宋老三啊,

两口子卖大烟。

一辈子没有儿呀,

生个女儿赛貂蝉。

大姑娘十八岁呀,

乳名叫宋大莲。

    二爷也放局,天撒黑时,把屯里的张没鼻子找来瞭水(放哨),张没鼻子的鼻子是喂马时被马给咬掉了,一天天鼻涕啦瞎,总想弄点外捞贴补日子,机会来了,他用袖头擦着鼻涕的功夫就和二爷谈好了一宿给他放多少水子(钱),并制定了“招呼三声靠,抓赌就来到”的暗语。张没鼻子拎了个马料叉子溜达在大道上,仰着脖子瞭高,可能是有人给点了捻子,半夜时公社的破解放车拉满人来了,张没鼻子没命的往回跑,边跑边大声发出了信号:“靠......靠.....靠......”屋里炸营了,拥挤一团出不了门。一些提着步枪的人已经冲进了院子,并朝天放了枪。麻二爷见状一声断喝;“闪开!”他端起门后的火盆一脚踹开了门,在他窜出去的同时把火盆里的灶灰扬了出去,外面的一些人被灶灰迷住了眼睛,他几步就跑没影了。武装部的人没有抓住他很是恼火,押走这些赌徒们放下一句话;“跑了和尚跑不了庙,明天不自首去就封他房子。”这话被趴在谷草堆里的张没鼻子听个清清楚楚。张没鼻子知道麻二撸在果木园子屯有个落脚处,就贪黑牵出生产队的马,窜上马背急速去果木园子报信。二爷自首了,在公社掏了几天厕所,干了几天零活就放回来了。二爷到哪都不吃亏,生产队有事也让他出头,在外面怂了是要挨欺负的。二爷为这事儿很自豪,生产队的会计跟着他屁股后走那是啥心情!二爷出门习惯穿个长袖的青衫,领着会计在县城的大街上,边走边给会计讲老泰安的旧事儿,他说;“老毛子两炮就给火磨轰平了,火磨是全城的制高点,拿下火磨四门就好打了,西门最先打进来的,我们八合绺子正守西门,顶不住了就是跑,白大胡子也是该死,他骑马已经冲出西门,可这马也不知犯的哪路邪?窝头又跑回了城里,正好被逮个正着,被老毛子枭首悬挂西门了......”二爷有很多自己的土匪故事不说,怕是说走了嘴,他们来到水果摊前,摊主正用秤撅一个老太太,发现二爷盯着他,就恶狠狠地说:“买不买,不买别在这杵着。”老太太走了,拎着苹果向对面的医院走去。二爷边用手扒拉苹果边和摊主闲打拉细,扒拉半天说买不起,拽着会计走了,两人来到医院,撵上了那个老太太,二爷笑呵的告诉老太太:“老嫂子,刚才卖苹果的差你秤了,让我把苹果给你送来。”说完叽里咕噜地从袖子里滚出三个大苹果,老太太连连道谢。会计吃惊地看着他,他得意洋洋地小声告诉会计:“这叫‘袖里吞金’,和你们会算账的是一门,懂吗?”会计愣了半天点了点头说;“二叔,好事你也干啊!”“过去我们也是杀富济贫的绺子,和白大胡子靠窑后坏事他妈巴子确实没少干,打西门时我们十几个兄弟反水了,要不能活到今天?告诉你实话吧,白大胡子骑那匹马是我们一个小崽训出来的,一吹指哨就窝回来了,要不能逮住他吗?”

    “天荒姥姥,你有老鼻子秘密事儿了。”

    “中了,哪说哪了,回去别瞎说。”

    会计又点了点头,两人继续逛街。

    还是他妈巴子城里热闹,反正也办完事儿了,回家的电车还赶趟,年八的不来一回,来了就好好逛逛,二爷领着会计找人多的地方卖呆儿。

    一帮人围着一个“撂地”的看热闹,这个“撂地”的正卖口他的大药丸治百病。二爷凑上前来,发现没人买他的大药丸,一旦有人买他就做好了“搅局”的准备。他在撒目大家的表情。突然发现一人也正在撒目大伙,可他撒目的是大伙的衣兜。二爷知道这是个“扣皮子”的,就把自己的钱包有意装入了“天窗”兜,挤到这个小偷前面,小偷不知是计,使用“腋下探花”这招弹开了二爷的天窗,双指刚夹出钱包,被二爷一手抓住了双指,往后一撤步,手腕往下一压,小偷弯着腰惨叫,手指险些掰断。

    二爷擒住了小偷,在大伙的叫好声中,把小偷的手臂拧到背后,小偷连连告饶。

    人群里走出来两个便衣,上前和二爷说明了身份,他们已经盯着这个小偷半天了,好在被老大爷逮住了,谢谢配合工作。二爷乐呵地把小偷交给了便衣,便衣拖着小偷就走,走出不远几人撒腿就蹽了,二爷愣了下,突然一拍大腿:“他妈巴子的,打一辈子雁被雁给鹐了,他们是一伙的。”

    会计害怕了,拖着二爷就走;“天荒姥姥,快回家吧,你可别惹事儿了。”

    二爷回屯子不久替全体社员扛了件事儿,扛的大家心服口服。

    生产队的马圈倒了,椽子、檩子都烂的不能使了,生产队穷的连买木材的钱都没有,栽的小树还没成材。吴老二来了歪主意,带着社员去北山里去偷树,当然二爷也去了,很顺利地偷回一车松木杆子,但二爷总觉得这事不踏实,万一犯事了,社员就都得进笆篱子,家里老的小的咋过啊?回到生产队,他诚心诚意地告诉大家,出事往他一个人身上推,就说他孤身一人赶车去的,这事他一扛到底,反正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!

    糊涂事干了,吴老二后悔来不及了,正提心吊胆时,人家码来了,还带来一些截下来的树墩子,到这儿按棵对树根,严实格缝。

    吴老二傻了,社员们傻了。只有二爷在挥着大手大声道:“这事儿是我自己干的,和他们没关系!”

    社员们挨审后一个一个的出来了,愧疚地看着二爷,二爷最后一个受审的,之后就上了绑带走了。

    二爷再没能回来!一直没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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